想到這裏，顧祉眉輕聲對玉蘭和小琴道：“待會兒我說什麽做什麽，你們不要攔著我。”

玉蘭一怔：“你又要幹什麽？”

顧祉眉未曾應答，率先走到殿門之外，對著緩步走來的澹臺臨秋行了個常禮：“民女參見皇上！”

玉蘭和小琴緊隨其後，亦是對澹臺臨秋行禮問好。澹臺臨秋輕道：“都平身吧！朕今天來，是想看看你這書房打掃的怎麽樣。”

顧祉眉點頭：“書房已經收拾幹凈了，皇上隨我來。”

見顧祉眉今日很是溫和聽話，澹臺臨秋滿意的點了點頭。跟著顧祉眉走到書房之內，嗅著空氣之中殘留的黴味，看著那些老舊的書架桌案，澹臺臨秋挑了挑眉頭：“朕不是說了，把舊的東西全部扔掉嗎？”

顧祉眉低眸道：“回皇上，民女覺得，這些東西都沒有壞，扔了可惜。這些書雖然味道大了些，勤曬曬也就沒事了。”

“你倒是勤儉，可皇宮不缺你這麽點東西，還是換了的好。來人！”

“別！皇上，現在的書房，對民女來說已經很好，民女不敢奢求太多，這樣已經足夠了，求皇上成全！”

顧祉眉說著，便要對澹臺臨秋跪下。澹臺臨秋伸手將她扶住：“你這是幹什麽？朕只是想送你些東西，朕的女人，何必遷就這些舊了的東西？”

顧祉眉退出兩步，與澹臺臨秋保持著一定距離，低頭道：“民女怎配得上做皇上的女人？民女不求榮寵，不求榮華富貴，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求皇上體諒民女，放過民女吧！”

“你這話什麽意思？”澹臺臨秋蹙緊了眉頭“朕是要你的人，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在後宮待了這麽久，難道還沒有弄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麽嗎？”

顧祉眉終是跪在了地上，對澹臺臨秋磕了個頭：“正是因為知道後宮女人的命運，才更清楚安然度日有多難。民女窮苦農家出身，對榮華富貴雖有幻想，卻從不奢求。人心險惡，若有心害之，必定防不勝防。皇上若是想要民女這身子，民女可以給，不過，還請皇上對外莫要提起，也不要在對民女這麽好，民女別無所求，但求保命！”

這一番話說完，顧祉眉是將一個農家女子對後宮的恐懼演了個淋漓盡致。一旁的玉蘭和小琴也算明白了顧祉眉方才對她們交待的話是什麽意思，若是沒有她那句交待，二人恐怕真會忍不住上前阻止顧祉眉繼續說下去。

要知道，這話一出，等於是告訴皇上她不需要皇上的寵愛，自己一個人過著挺好。後宮女子哪一個不是等著盼著皇上能看她們一眼，顧祉眉卻是根本不稀罕，恨不得將澹臺臨秋推的遠遠的，這讓澹臺臨秋的顏面何處安放？

澹臺臨秋的面色有些陰沈起來，謙公公為顧祉眉捏著一把汗，想著這姑娘怎麽這麽不懂事？皇上好不容易對一個女子動了心，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她就這麽給拒絕了，先不說這事有多可惜，她這麽做，皇上不發怒才奇怪。

果然，澹臺臨秋的面色陰沈到一定地步之後，聲音也冷了起來：“你認為朕只是想要你的身子而已？在你心中，朕是這麽膚淺的一個人？好，你想要安靜的生活，是朕打擾你了是嗎？朕成全你，今後，這翠煙宮，朕不會再踏入一步，你滿意了？高興了？”

說罷，澹臺臨秋緊緊盯著顧祉眉，想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應。卻見顧祉眉揚起唇角，笑得很是開心，對著澹臺臨秋磕頭道：“謝皇上成全！”

若顧祉眉表現出一絲的不舍和悔意，澹臺臨秋定會上前將顧祉眉扶起，將方才的話一律收回。可當下顧祉眉的表現，實在讓澹臺臨秋失望之極。

他是這東離國皇帝，多少女人爭著想要得到他的心，眼前這女子卻將他的情意視如敝履，隨手棄之。他真的這麽讓她厭惡嗎？

火氣上湧，澹臺臨秋再不言語，怒而轉身，拂袖而去。

澹臺臨秋走後，顧祉眉站起身，長長舒了口氣，一身的輕松。

這下，計劃就可以按照原定的慢慢進行了。想完成大事，絕不能急於一時。目標越是遙不可及，就越要沈得住氣。

玉蘭和小琴怔楞了半晌，而後齊齊走到顧祉眉身側，玉蘭問道：“辭心，就這麽拒絕了皇上，多可惜啊？莫非你是在怕月妃娘娘？”

顧祉眉淺淺一笑：“是啊，我就是害怕月妃娘娘。走，吃飯去，待會兒菜該涼了！”

小琴一臉茫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吃得下飯？”

顧祉眉腳步未停，幽幽道：“你們若不吃，我就一個人吃光嘍！”

小琴和玉蘭對視了一眼，隨即齊齊朝外跑去，喊道：“別！我吃！”

寧城軍營，顧祉譽站在操練場邊緣，看著兵將們操練。身後，一名暗衛走上前來，對顧祉譽抱拳道：“顧校尉，燕十一傳來消息，說凜千策不知從哪兒弄了幾籠子老鼠，準備放到咱們軍營裏來。”

顧祉譽面色略有些難看，轉身拉著那暗衛走回了營帳，待確定周圍無人之後，擡手撓了撓額頭：“七王，我忍你很久了，你再當眾對我抱拳躬身，信不信我當眾拆穿你的身份？”

那黑衣暗衛走到桌前盤膝坐下，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我說，你關註的點有問題，你難道不該想想怎麽樣應付凜千策那幾籠子老鼠嗎？”

顧祉譽走到他身側頓下，盯著那張黑色面具：“我現在真是恨不得凜千策馬上知道你在這裏，七王，演戲可以，但尊卑還是要分，你別玩的太過分了。”

黑衣暗衛扶了扶面具：“既是演戲，就要投入角色之中。我現在是你手下暗衛，你也必須將我當做你手下暗衛。皇兄的人和凜千策的人都在尋找我的行蹤，你還是忍忍，莫要露出破綻。”

顧祉譽無奈，跟著盤膝坐下：“好吧！你是主子，你說了算。老鼠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澹臺臨秋雙手環胸：“你去交待邱洛，讓他弄上一百條毒蛇回來。”

“你這是要？”

“禮尚往來！”

顧祉譽稍作思慮，隨即搖頭一笑：“凜千策選你作為對手，真是此生最大的失誤。”

“惹了他，是我的失誤才對。”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顧祉譽道“你既然清楚燕十一是九王的人，為什麽還讓他去執行任務？”

“拋開他是九弟的人來說，他為我辦事從未失職，況且他身邊還有個淩峰。燕十一是我一手培養出的暗衛，我了解他。什麽時候該防，什麽時候不該防，這些我心中有數，你盡可放心。”澹臺知茗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你快去找邱洛吧，我可是等不及，要去會會凜千策這個老朋友了！”

入夜，寧城西側，通往中錦國的一片樹林之中。

幾名士兵在林中走動巡邏，樹枝上隱著數名鷹喙暗衛。在士兵和鷹喙暗衛活動範圍的中心處，每隔不遠燃著一堆篝火，約莫三百士兵在篝火附近就地休息。正中間的火堆之前，凜千策盤膝坐地，手上拿著根樹枝，時不時的撥動篝火，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今日的凜千策，並沒有穿著將軍鎧甲，只身著尋常慣穿的深藍色衣衫，雖剃光了頭發，但看起來仍是英俊帥氣，周身淩厲之氣猶然，但眉間較之當初，多了幾分憂郁。

在他身側不遠處，幾個籠子摞在一起，上面蒙著一塊黑布，裏面隱約傳出“吱吱”的叫聲，該是老鼠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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